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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鴉哈林
張 衛(wèi)
“藝術不是一種為少數(shù)人所欣賞而保留的精英活動，而是為每一個人的，這是我不斷工作的終極目的。”“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僅僅是一個媒介�！�
——哈林
在紐約地鐵，在比薩教堂，在柏林墻上，人們都能看到隨意舒展而又輕松諧謔的線條涂鴉出的符號圖像，它們欠缺理性的呵護，顯隱著東方似的逸趣，表達出率直的性靈，它們強烈地傳達了媒體時代駁雜而又明晰符號信息，構(gòu)成了敏銳而又雄辯的哈林卡通詞匯體系：發(fā)光的孩童、狂吠的惡狗、漂浮的十字、欲望的性器；金字塔、太空船、同性戀、吸毒者、電腦、飛碟、圖騰、心臟、美元，隨著愛滋病的陽性符號在哈林的身體內(nèi)外蔓延繁衍，他的作品世界也變得焦慮怪異，但他仍以童貞似的涂鴉符號，向世界發(fā)出警告；以堅韌的巨大毅力，對抗自身的疾��；以持續(xù)的創(chuàng)造活力，投入社會事業(yè)；也使他成為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最為神奇和最有魅力的藝術家之一。
基思·哈林出生于一九五八年，死于一九九零年，年僅三十二歲。他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庫茨鎮(zhèn)長大，一九七八年，他在紐約藝術學校接受正規(guī)的美術訓練，這是他的藝術以藝術史為思考的基礎。在一九八四年搬到街頭墻面用顏料涂鴉時，他的名字就已廣為人知。到后來進入畫廊和博物館，再到死于愛滋病時，他的藝術已得到國際公眾的廣泛贊賞，其中包括兒童、婦女、老人、流浪漢、社會活動家、媒體名人和藝術界重要人士。他涂鴉了約五千張作品，直到他逝世的前一年，他仍然堅持去地鐵涂鴉。
“地鐵打開了我的眼界，使我看到了另一種對藝術理解的方法，即藝術作為某種東西可以對更多的人產(chǎn)生影響或者將信息傳遞給他們，而這些人正在逐漸成為藝術的港灣。在過去，藝術是中產(chǎn)階級和那些可以支付得起收藏費并且‘理解’它的人的象征。藝術被當作將大眾與上層社會隔離的手段，而且在多方面被當作反對大眾的工具。很久以來，藝術經(jīng)歷了一種過分知識分子化的過程”，“對我而言，我在地鐵中的一幅畫與標價幾千元的一幅畫之間沒有什么不同�！�
哈林的畫具有一種急迫、清澈和率直的感覺，他的圖像可以迅速將我們從古代儀式的神秘之中帶到現(xiàn)代生物學和科學技術之中。所謂新的原則其實是我們的最古老的直覺的一種發(fā)現(xiàn)。哈林的符號系統(tǒng)顯示出泛神信仰，這是一種原始觀念，萬物皆有靈魂，所以萬物皆在靈魂之中相互聯(lián)系。哈林的放光孩童通過一種卡通的蒸餾凈化濃縮了幾千年的宗教圖像，給予我們第一個可信的二十世紀的光環(huán)。
“我最感興趣的東西之一就是在情境中的偶發(fā)作用——讓事物自動發(fā)生。我的畫從不做預先計劃，我從不為一幅畫去作草圖，甚至大型壁畫也是如此�！�
在哈林的世界圖畫中，前景與背景之間，室內(nèi)與室外之間幾乎沒有什么區(qū)別。在他的一件作品中無論構(gòu)圖有多么復雜，所有的動作卻壓縮在一個沒有深度的電視平面之中。盡管在哈林創(chuàng)作的幾乎每一件作品中都有一種敘述性，但是“故事”既沒有結(jié)尾也沒有開始。這很像計算機的任意通入功能，觀看者或操作者可以在任何一點“追蹤”哈林作品中的局部。
“藝術家是一種容器，世界通過他被傾倒出來，我們僅僅在用顏料制造的物質(zhì)結(jié)果中瞥見這種藝術精神�！�
有些藝術家留下一種風格，另一些則留下一兩個值得紀念的主題，而像畢加索這樣的富有雄心的藝術家為我們留下一個可以適應多種新的表現(xiàn)形式的詞匯表。哈林的遺產(chǎn)則是一個模型世界，一部符號和象征的字典，它反映出在一個數(shù)字魔術和巨大信息危機時代中的憂慮、安樂、欲望、壓抑和希望。哈林是一位哲學家，他的使命是要解放心靈，激發(fā)想象力和反對我們的文化對人性的泯滅。
“藝術的存在始于觀照者的眼睛，通過想象、發(fā)明和碰撞而獲得力量�！�
如果忽視公眾與地鐵涂鴉和戶外壁畫之間的直接互動關系，就會錯過哈林作品中最顯著的本質(zhì)之一。哈林意識到與其試圖將人們帶來觀看他的藝術，還不如將他的藝術帶到人們面前來得美妙。不僅哈林的媒介是訊息，就是哈林本人也是媒介。
“當我作畫時，那是一種超越現(xiàn)實的經(jīng)歷。在這個過程中，你完全到了另一個地方，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你會進入完全具有普遍性的事物中，完全超越你的自我。”
哈林對當眾表演的承諾是他對偶然性和自發(fā)性的充分利用為后盾時。他同樣受到波洛克的繪畫程序中所具有的自動作用、東方書法家自信的啟發(fā)而獲得靈感。他喜歡引用巴斯杜爾的格言：“機會總是光顧有準備的頭腦�！�
哈林發(fā)明了一種視覺電碼，它可以通過信息量更大的印刷和電子媒介而被增強。作為一個好的傳遞者，首先必須是一個好的接收者——而哈林便具有特別長的觸角。無論是在T恤上、在招貼上，還是在地鐵墻壁上、電鈕上、甚至電冰箱，哈林的思想圖像比當代任何一位藝術家的作品都被更多的、更為廣泛的觀眾所理解。他那被拓寬的舉辦展覽的觀點，他的藝術，超越了高雅藝術、流行藝術和民間藝術的界線，他以極高的權(quán)威和堅定的信念占據(jù)了三者之間的領地，而其他任何藝術家所嘗試的這種超越都無法與他相比。
�。ā妒澜绠敶囆g家畫庫·哈林》、《世界當代藝術家叢書·哈林》，張衛(wèi)等主編，湖南美術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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