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建筑還是烏托邦
包豪斯的德文“Bauhaus”是格羅庇烏斯自造的單詞�！癇au”的字面意思是建筑，整個詞既有“建筑之家”也有“建筑行會”隱喻，它模糊地對應著包豪斯宣言中將各種藝術統(tǒng)一于建筑的大建筑藝術的理想。
奇怪的是，包豪斯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設立建筑系。在1923年包豪斯舉辦了揚名世界的盛大成果展里，不但展出了各個車間生產出來的實驗產品，還展示了一幢頗被好評的實驗性建筑,這似乎是成立建筑系的最早良機 ；在包豪斯被迫遷移德紹并達到鼎盛時期的1925年，格羅庇烏斯設計了日后成為現(xiàn)代建筑經(jīng)典的包豪斯校舍，此時成立建筑系應當是水到渠成；也許是對大建筑藝術過于憧憬，他必須耐心等待那個時刻的降臨，等待一切關于大建筑周邊的理論研究、工藝技巧以及設計手法建立起堅實的基礎之后的1927年，這一年包豪斯成立了建筑系，格羅庇烏斯任命漢斯·梅耶（Hannes Meyer）為系主任。
格羅庇烏斯終于逼近了他的大建筑理想。這是他夢想過的理想么？
可是就在包豪斯進入它欣欣向榮等待收獲的時機，在建筑系成立不到一年的時候，格羅庇烏斯出人意料地提出辭呈，并推薦漢斯·梅耶任校長。為什么？
他在辭呈里不無辛酸地寫到：“迄今為止，在我所做的工作里，有百分之九十的部分都是在努力地捍衛(wèi)著學校”。他一心想創(chuàng)辦一個學校，卻陷入了永無休止的政治或經(jīng)濟糾紛當中；他一心憧憬著那大建筑夢想，卻成為一位疲于奔波、被迫應戰(zhàn)的斗士；他無暇于信念的堅定，疏陋于理念的完美，他所心憔力悴的努力不及之處，也許無意成就了一處矛盾重重的真空，種種嶄新甚至矛盾的觀念與實驗在那里才可以萌芽發(fā)生，傳播久遠，歷久彌新……
但他說他厭倦了，他想要遠離學校了，他想全心致力于他熱愛的建筑業(yè)務了。
他真能就此遠離學校么？遠離他的包豪斯夢想么？
是理念還是實驗
后來，當格羅庇烏斯僑居美國主哈佛大學建筑系時，他拒絕將包豪斯作為一種風格引入，他認為若強調包豪斯固有的理念就意味著誤解，因為他意識到包豪斯的成功經(jīng)驗就在于它的不斷演變從而可以推陳出新。
情況好像是這樣。
無論是包豪斯的兩任校長格羅庇烏斯在哈佛、密斯在伊利諾理工學院 ；還是包豪斯曾經(jīng)的學生馬克斯·比爾（Max Bill）在烏爾姆的設計學院、艾伯斯（Josef Albers）在黑山學院以及耶魯大學；甚至莫霍利-納吉在芝加哥創(chuàng)辦的“新包豪斯”他們或許將包豪斯思想的余澤傳播開來甚至揚光大，但沒有任何一處學校能復現(xiàn)包豪斯的全部光澤與繁復。
那么究竟什么是包豪斯的理念？
如果我們能夠擺脫業(yè)已消逝的史實間的關聯(lián)--格羅庇烏斯先前既矛盾地標明了他對凡·德·維爾德的支持，后來得到過凡·德·維爾德的推薦，如果我們并不急于就此將他看作一個謀權的投機者，那么格氏在工業(yè)與手、標準化與藝術自由的矛盾間的搖擺不定，就可以看作是包豪斯所表現(xiàn)出來的種種矛盾的真實反映。那么在這矛盾間就不必非得做出非黑即白的判斷--如同約翰遜后來對包豪斯的評價一樣--不必非得得出“不是好就是壞”的判斷
難道這問題的矛盾只是格羅庇烏斯自己或后來包豪斯的矛盾么？難道這矛盾的混雜不是現(xiàn)代建筑曲折迂回的全部特征么？
也許矛盾甚至混亂并非壞事。也許正是在矛盾的重重中，格羅庇烏斯可以網(wǎng)羅各種頂級大師并讓他們相安無事；也許正是在混雜的自由里，短暫的包豪斯才可以人才輩出且影響遠：也許包豪斯的理念恰恰在于它理念的流轉不定。
因為沒有固定的理念，我們就無法將它完全駁倒或者完全復現(xiàn)。所以，即便矛盾的包豪斯最終瓦解，矛盾的片面也將在世界各重塑新的也許片段的理念；即便我們因為這理念的模糊而將格羅庇烏斯看作是騎墻者也不是壞事--或許他可以騎在高墻之上，望矛盾兩邊的事態(tài)發(fā)展，不急于固步自封并可以及時調整包豪斯的發(fā)展策略。很可能就是這種矛盾的心態(tài)，使他足夠寬容，也許他因此帶來的矛盾既是包豪斯自由的代價也是包豪斯的輝煌起點。
那么究竟什么是包豪斯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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